新华社乌鲁木齐电(记者邓玉山、马锴、张瑜)中国西北之北，阿尔泰山巍峨挺拔、绵延千里。及至冬日，天地一片苍茫。
“阿尔泰山”蒙古语中意为“金山”，因其蕴藏金矿而得名。新疆阿勒泰地区就在阿尔泰山脚下，但在漫长的岁月里，世居于此的人们多以放牧为生。曾几何时，长达半年的雪季让他们与世隔绝、饱受苦寒。
一句“冰天雪地也是金山银山”点醒了这里的人们。雪是自然赠予的发展禀赋。于是，他们开山通路、架线联网，在莽莽雪山中寻觅高质量发展新机遇，为参与冰雪运动的中国人打开了一片新天地。阿尔泰山牧民的“猫冬”变成“忙冬”，越来越多年轻人走出牧场，迈向祖辈未曾抵达甚至不敢想象的远方。
千里金山的新矿脉
在北京冬奥会掀起的中国冰雪运动热潮冲刷下，金山脚下渐渐显露出一条新“矿脉”。每到雪季，这里的餐厅、酒店里随处可见穿着雪服、操着各地方言的雪友；通往山区雪场的公路上，载着雪板包的车辆往来不断；滑雪包机、冰雪旅游专列的客票颇为紧俏、时有售空……
阿勒泰地区文化体育广播电视和旅游局提供数据显示，从2016-2017年雪季到2021-2022雪季，当地接待游客数量从194万人次增长到1196.17万人次，实现旅游收入从11.7亿元增长到102.91亿元。
上个雪季开始，滑雪爱好者彭超在阿尔泰山深处的禾木村租下一间木屋，作为创业团队未来几年的工作站点。这支名为“热雪SnowFever”的团队主要进行滑雪装备测评、科普滑雪知识，在国内滑雪爱好者中小有名气。
“山体高、雪层厚、雪季长，而且是雪友最爱的天然粉雪，很适合我们做测评、搞研发，”彭超说，有着13年滑雪运动经验的他曾去欧洲、美洲和日本等国际滑雪胜地体验过，“阿勒泰地区本来就处在滑雪的‘黄金纬度’，其他国际雪场有的自然优势这里都具备。”
驱使彭超远赴千里“淘金”的，是他对中国冰雪运动发展的判断。“3亿人参与冰雪运动只是开始，中国冰雪运动市场会不断扩大与升级，会有更多人追求更高层次的滑雪体验，我们要在阿勒泰等他们。”
“石头房子”的新住客
禾木村到山外只有一条盘山路，中间有处向阳背风的开阔地，名为“石头房子”。这里曾有几间石头垒的房子，上了岁数的牧民不少人都曾在里面烤过火、睡过觉。那年月，冬天出山得骑马蹚雪走上两天，赶上风雪天和雪崩还会被困，这里是唯一的过夜点。
以前一入冬，牧民就得囤够一冬的粮油、蜡烛，菜窖里也得塞满耐放的土豆和洋葱。“冬天没有急事，谁都不愿下山，”44岁的牧民托合达尔·铁力汗说，17年前他骑马出山遇上风雪天，因双手严重冻伤失去了十指。
随着当地政府大力发展旅游业，“石头房子”有了新的住客——禾木村所在的喀纳斯景区环卫队。冬季每场雪后，他们都会用铲车、扫雪机配合清理积雪，确保几十公里的山区公路畅通。
“以前要求保通，有急事能下山就行；现在要求保畅，雪一停就得把柏油路面扫出来。”在这里干了11年的环卫工刘大伟说，，近几年冬季旅游越来越火，去年开业的禾木吉克普林国际滑雪度假区，又让路上往来车辆多了不少。
每年冬春季，这条路上都会发生雪崩阻塞交通的情况，环卫队还承担着救援被困车辆、凿通雪“墙”的任务。今年1月8日夜里，50多公里山路发生6处雪崩，几十辆车辆遇困。刘大伟和同事在风雪中救人、挖车、清路，忙活了5个多小时让遇困车辆安全抵达目的地。
山坡上也有新“住客”——供电线路的铁塔、传输网络信号的电信基站。如今的冬天，托合达尔·铁力汗只需发个微信或打个电话，就能找顺风车从山下把蔬菜、日用品带到家门口。
金山牧民的新牧场
可可托海，哈萨克语意为“绿色的森林”。牧民买依尔别克·赤合斯的祖辈曾住在山林深处，过着放牧、狩猎的生活。几代人的时间里，他们一家从深山搬到山下，又在当地开发旅游景区时搬到镇里，获得补偿的民居则租给别人经营民宿。
2018年，当地建起可可托海国际滑雪度假区。在这里，他考取了滑雪教练和雪场救援的资格证书。生于斯、长于斯的他熟悉可可托海的每座山头、每片树林，很快成为雪场救援队的队长。
每年都会有发烧友无视安全提示，离开雪道去野外滑雪而遇困。这几年，他和队员顺利营救了几十名被困野外的雪友，被雪友称为“可可托海的守护神”。
几天前，买依尔别克·赤合斯请假去乌鲁木齐市，打算淘换一辆二手越野车。“每年都有内地雪友找我联系租车，想去阿勒泰其他雪场滑雪，我自己买车租给他们既放心安全、还能多笔收入”。